《紀念廖中山教授的特輯一》


~是的,自馬偕、廖中山而後,我們相信會有無數馬偕、廖中山繼起,認同台灣、奉獻台灣,在台灣找到永恆的歸宿!~

十月十四日早上,我代表台灣教師聯盟參加廖中山教授的入殮及火化儀式,看著他瘦削微縮的身體,戴著扁帽,安祥地睡著,我不禁在心中輕呼:暫別了,老芋仔!

儀式結束,回學校的路上,我回憶起這七、八年來與老芋仔共事的經驗。從他創立外獨會和參加教師聯盟開始,無論在街頭、演講場、或是到法院聲援同志,他總是每請必到,沒有架子,而且生龍活虎地站在第一線。在街頭遊行時,又老是默默地走在外獨會或教師聯盟的隊伍中,從不爭鏡頭。去年暑假,教師聯盟在台中利巴嫩山莊舉辦第九屆師範生夏令營,他吃著藥,猶趕赴會場為學生義務上課,上完後立即趕回台北,一頓飯都不曾用。那時,誰又曾想到這竟是他為教師聯盟奉獻的最後一課!

去年六、七月間,他原想以外獨會及教師聯盟為後盾,邀請李喬和許昭榮先生與他共同當發起人,組織一個老人保台會,目的在「結合台灣國內外年滿六十歲以上的老年人,向國際宣示捍衛台灣主權的決心,並向中國政府展現台灣人永不屈服,誓死保台的意志。」行動則以非武力抗爭為原則。「遇有中國試射飛彈或潛艇入侵等敵情時,徵求志願出海迎敵之會員,乘台灣人自願提供之任何無武裝之船艇,由會員自行駕駛,趕赴敵情水域巡邏,直到船沉殉國,或敵情消失安全返航。遇有中國空襲、空降、登陸等敵情時,全體會員就近趕赴戰爭可能發生之處靜坐或露宿於明顯之地,在任何砲火攻擊之下,絕不躲避。」

當時正逢獨派陣營四分五裂,人心渙散之時,我清楚地知道他在想甚麼,他是真心想以年老的血肉之軀去喚醒積弱不振的台灣魂呀!誠如他在保台會「緣起」中所言,「台灣建國之路走了三四十年,至今仍在瓶頸迴轉,許多熱心工作的朋友,不管來自何處、何時參加?做了多少?大家都有力不從心甚或失望退縮之感!特別是為數不多的老兵,無分敗退來台的老芋仔,或是去中國剿匪的台籍老兵,對自己一生和子孫前途一片迷惘。常想:現在台灣的少年,仍處在不確定的恐懼之中,做為父祖輩的我們能為他們做什麼?……千頭萬緒,深知重要癥結在於”武力犯台”,而最好的對策就是”不惜一戰“的決心。為此,我們這些老人協力組成《老人保台會》」。

「做為父祖輩的我們能為他們做什麼?」一個尚不知已身罹絕症的老人,一心所想竟都是台灣的少年,那時他還開玩笑地形容這叫「廢物利用」……。這樣的無私用心,這樣的風範,自然地讓我想起「寧願燒盡,不願鏽壞」的馬偕牧師來。

1844年,馬偕牧師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,1872年,二十八歲時隻身來到淡水傳教,被淡水住民譏斥為「鬍鬚番」,傳教時被潑糞、擲臭鴨蛋,教堂還幾次被拆,在面對民眾排斥和攻擊的艱難環境下,用愛心和毅力克服了重重阻礙,最後不但順利傳教、辦教育、設醫院,還在台灣落地生根,娶台灣女子張聰明為妻,終於贏得淡水居民的認同。前後奉獻台灣三十年,1901年因喉癌去世,之前交代家人,死後將其葬在淡水馬偕墓園,與外僑墓園有一牆之隔,以證明自己是台灣人。他的一生功德均留在台灣,讓台灣人永世懷念。臨終前幾年為了表示對台灣這個美麗島永恆的摯愛,他曾留下這樣的感人詩句:

「我衷心所愛的台灣啊!我把有生之年全獻給你,我的生趣在於此;我衷心難分難捨的台灣啊!我把有生之年全獻給你,我望穿雲霧,看見群山,我從雲中的隙口,俯視大地,遠眺波濤大海,遠眺彼方,我好喜歡在此遠眺。誠願在我奉獻生涯終了時,在那大浪拍岸的聲響中,在那竹林搖曳的蔭影下,找到我的歸宿……。」

這幾年社運寥落,群眾熱情不再,許多同志都有舉步維艱之感。但一想到來自中國河南的廖中山「老芋仔」和加拿大來的馬偕牧師「鬍鬚番」都能以愛心智慧喚醒台灣人的良知,認同斯土,埋骨台灣,我們又如何能說氣餒、放棄?

是的,自馬偕、廖中山而後,我們相信會有無數馬偕、廖中山繼起,認同台灣、奉獻台灣,在台灣找到永恆的歸宿!

(作者為新埔國中教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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